半個月前的星期日下午,我們走在東海校園,偶然又瞥見那黑冠麻鷺漫步樹叢間,兒子一時興起提及,真想為兩個小孩養隻雞。(怎麼不是鳥呢?因媳婦不喜鳥)兒子說:養雞應該沒事吧!小小的黃色小雞,真是可愛!連我都心動了。兒子是行動派,立馬說:趁著假日,立刻買小雞去!最高興的莫過那兩個小孩,終於可以養寵物了!
我說:「若要到街上買,不如到我學生證游家去。前日他才告訴我,他養了七十幾隻,都是放任在園子裡跑,不殺的,養他們只是為了有蛋而已。」於是,我們立刻驅車前往莿桐抓雞去。
受到他們夫婦熱情招待,贈送許多農產品外加四隻才出生一星期的黑面雞,雖然與我們的先前認知,小雞就是要黃澄澄的不同,然而小雞就是可愛,回程路上,小孩們已分別為他們一一取名並指定誰屬誰的。
那夜天寒,紙箱放置客廳,門窗緊閉,心想不要讓他們著涼了,憫與馨撫摸著牠們,依依不捨才離開。我聽著牠們嘰嘰喳喳的叫聲,頓時覺得家裡悅耳熱鬧。
次晨,我趕緊探望,十二度的溫度,沒有母雞覆蓋也沒有燈罩是否安好如常,還好仍活蹦亂跳,緊接著把箱子搬到陽台,讓陽光照射,暖和多了,不致凍死就好,我心稍加寬慰。下午,看望時,我就不安起來,怎麼會味道這麼濃呢?為什麼以前養鳥就不覺得臭呢?我興起一個念頭,不能養啊!剛開始,我就想要打退堂鼓了!
黃昏時刻放學後,先到阿嬤家看雞已成為馨與憫的第一要務。媳婦買來飲水器並自製適宜的餐架,外加網子覆蓋其上,看起來更像一個舒適的家了。並安慰我說:已網購一包土,可讓雞沙浴,保證不臭,也不用清理排泄物,天下有這麼好用的東西,我都不知道,媳婦說:Google一下,什麼都有!我想也許我可養下去。
果真都沒異味,我的工作就是每天要記得餵雞而已,這種工作照說難不倒我,然而只有親身經歷,才知我真不是那塊料。我怕雞,不敢觸摸,起初,小雞看到我的手伸進去,就嚇得遠遠的。逐漸地,熟悉了竟敢來試探我。有一次,也許急著要喝水,我怕水架又被打翻,小心翼翼的調好高度,怠慢了牠們急著想喝水的饑渴,四張小嘴直往我大拇指拼命咄,雖不痛卻有灼熱感,幾十秒之間,我忍著使命必達,不能中途而廢,被咄就被咄,架好飲水器,才把手伸出籠外,仔細驗傷。
有時醒來想賴床一下,突然想起嗷嗷待哺的牠們,我一躍而起,忘了老人該慢慢起床的動作,我好似從前,為避免三個小孩上學遲到,不敢多睡一刻。從前祖逖聞雞起舞,如今我餵雞起早,目的不同,起早相同。
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,終於來臨了,我打開網子餵食的瞬間,牠飛出去了,想抓卻抓不住,只能趕逐,但願牠能自動歸位,結果牠從陽台漫步到廚房,甚至往客廳遊走,我像個侍從,尾隨在後,唯恐驚嚇到牠,滿天飛舞,雞毛撒滿地。
幾經琢磨,我只好投降求救,電告媳婦速來救援。五分鐘不到,她來了,真不愧出身養雞世家,輕而易舉抓牠入籠,並且幫我檢查是否有小雞的便便遺留在外,貼心極了。
然而,我在群組宣告,《我不養了!我不能養了!》每次牠的雞飛狗跳,我實在心驚膽跳,請大家為牠們找個婆家吧!兒子認可說:「辛苦了!媽媽。」
最難的是如何對馨與憫交代呢?他們已有了感情,不能與雞分開,我以哀兵姿態出現並加上曉以大義,告訴他們阿嬤就是怕雞,正像他們怕蟑螂一樣,我可以一看到蟑螂,一巴掌就打過去,可是碰上雞,我連摸都不敢,這樣的比喻,他們好像也能體會阿嬤的難處,我接著說,是為牠們找一個更好的家,可以自由自地在藍天下總比在紙箱內長大好吧,小孩點點頭稱是,我遊說成功,心正喜著,他們接著問:「以後我們可以去看他們嗎?」「當然可以。」
我如釋重負,立馬找好接手的人,晚上,突然來電,兒子說:「請你問對方養雞,會殺來吃嗎?若是殺了,也不要讓小孩知道,免得他們難過。」我說:「送了就送了,還問將來如何?難道還得負責生死,那樣誰敢接手呢?」
次日一早,我想這是我最後一次餵了,約好中午就要請媳婦開車送去,兩個孫兒女也要隨行護送,雖然我也有點不捨,但誰叫我這麼怕雞與雞無緣。不料,媳婦來電,整個翻盤,她要接手,養在她家。
當初就是因為她家陽台沒有日曬,才在我家,如今,這燙手山芋怎輪到她,我說這怎成呢?原來昨晚馨與憫來道別時,分別照了幾張與雞合照的可愛照片,媳婦拿給兒子看,不意兒子回說:「是雞的遺照嗎?」這下可把媳婦的心嚇了一跳,非同小可,在她與她兒女眼中的寵物竟將成為他人盤中飧,「是可忍、孰不可忍」,她想只好自己養了。
養雞這段時間,媳婦屢屢向我提起,《你以為養雞就像養鳥一樣ㄜ!》我甘心地承認錯誤說:「是啊!不經一事不長一智,真是大不同,下次,再也不敢隨便說要養什麼了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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